柳家村是建在一個廢棄的采石場上的村子。
宋小竹當初想的沒錯,這垃圾山外有不少采石場,主要是為了建造墨城那座巨大的堡壘城市,不只是那高聳的高墻,里面的建筑也需要大量的石材。
等堡壘落成后,采石場逐漸被廢棄,一些能采集到礦產的被留下,也被梵氏財閥嚴格管控,普通人根本見不著。
礦場是非常重要的存在,每一位“礦物家”都是重點保護對象。
原因無他,覺醒石的原材料,是一種極其稀有的礦物。
采石場的荒廢,并不意味這邊的巖石被挖空,只是因為需求量不大,而巖石最昂貴的是運輸,所以這些相對偏遠的采石場才會被停滯。
這里寸草不生,周圍的山丘和懸崖被割出了一道道深深的切口,昔日被大型機器開采的痕跡被陽光照耀,像裸露在外的傷口。
村子的建筑物多是石材和木材搭建,古樸簡陋,勝在結實。
可即便是這樣的房屋,此時也倒了一大片,像是被什么巨大的猛獸沖撞過一般,留下了斷壁殘垣。
最中心處有一個宏偉的石頭建筑,它周身是被涂成了金色的巨大石塊,與破敗的村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那是柳家村的信仰之地,里面供奉的是守護他們的神倘若這世間,真的有神。
此時大部分傷員都被安置在了金色寺廟中,痛苦的哀嚎聲,絕望的悲鳴,無法接受生死離別的嚎啕大哭
拾荒者社區的人總說,柳家村是一群蛀蟲、土匪,活該去死。
然而,在這寸草不生的廢棄采石場,他們生存的唯一途徑就是“打獵”。
諷刺的是,這垃圾山下,唯一的獵物就是人。
白凈拿起了最后的抗生素,大步走進金色寺廟,他一出現,當真如神明降臨般,引來了無數人的跪拜,就連那受傷的村民,也掙扎著翻身下床,像他行禮。
白凈不茍言笑,那眉眼雖不是宋小竹見到時般刻薄,卻依舊冷漠,他誰都沒理,也沒有回應這些跪拜,似乎他們是在朝拜那虛無縹緲的神明,與他無關。
白凈來到了一個半邊身體都潰爛的病人身邊,病人眼中全是熱淚,張著嘴呼喚他“白爺白爺”
白凈拿出了抗生素,只見他掌心有一團團霧氣升起,而后裹住了那小小的一瓶藥劑,寺廟中沒了聲音,靜得針落可聞,在他們看來,這一幕無比神圣。
霧氣將白凈的手指化作了一根細長的針管,他利落地用指尖汲取藥劑中的抗生素,將其全部注射到病人體內。
如果讓宋小竹看到這一幕,只會錯愕不已。
這是什么操作
“醫師”的能力是把手指變成針管
抗生素是這么用的嗎
不應該是靜脈注射嗎
對于正常的醫生而言,的確如此。
而身為覺醒者的“醫師”,有著各種各樣的能力,白凈的指尖化針,并不單純是方便,而是能夠催化瓶中的抗生素,引導其發揮最大的藥效,最大程度上也更加精準地抑制細菌繁衍,甚至是殺滅細菌。
打個比方的話,正常的抗生素注射有10分效果,白凈出手的話有100分。
這就是“醫師”的力量。
“白爺白爺”一個女人跪行他面前,滿臉淚痕地看著他“求你救救小花,救救她她爸昨天走了,我只有她了,只有她了”
白凈蹙了蹙眉,薄唇蠕動了一下,聲音極其沙啞“起來走路,別浪費時間。”
女人慌忙起身,引著白凈去了角落里。
角落中躺著個年約七八歲的女童,她生得乖巧可愛,小麥色皮膚吸滿了陽光,卷翹的眼睫下是一雙烏黑如葡萄的大眼睛,此時一眨一眨的,沾滿了霧氣“娘娘我疼,好疼啊”
她聲音無力,細弱蚊蠅。
白凈掀開了蓋在她身上的棉被,下方是一片腐臭。
女孩整個下半身全部潰爛,散發著濃郁的腐臭味,是多少瓶抗生素也不可能挽回的病情。
女人撲過去抱著女孩道“小花不怕,白爺來了,活菩薩來了,他會救你的,他一定一定”
女孩歪頭,看向白凈,她那雙漂亮的眸子,好像看不到東西了,只模模糊糊移向白凈,聲音小得像在喘息“好疼,好疼啊,能能不疼嗎”
“能。”白凈半蹲下身,撥開她汗涔涔的發絲,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溫柔“好好睡一覺,醒了就不疼了。”
女孩努力睜著眼,似乎想要看清他“真的嗎”
白凈“真的。”
說罷,他將化作針尖的手指,刺進了女孩那疲憊跳動的心臟。
女孩瞳孔猛烈收縮,而后擴散開來,失去了最后的光澤。
她沒能說出最后的話,但嘴角的笑容道明了一切“不疼了。”
女孩的媽媽遲鈍了一秒鐘,才意識到發生了什么,她尖叫出聲“小花你殺了小花你你”
白凈轉頭看向她,面無表情“對,我殺了你女兒。”
女人瘋了一樣撲向他,柳家村的護衛隊立馬出手,將她脫離了寺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