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畝產千斤的糧食”
“這是真的嗎世界上怎么會有這樣的種子”
“真的,治粟內史已經在上林苑種下了,說是秋收的時候就能留種分發了。”
“種子多嗎能分給我們多少”
“這種種子肯定要緊著原來的秦人分,秦人分完了才能輪到咱們。”
“對,來回叛亂的地方不會分,哪個地方的黔首表現得好,哪個地方會優先分種子。”
“要是這樣的話,我們也沒必要一直跟新來的官吏作對”
“蠢貨這個消息肯定是假的”
“關中巴蜀的沃土畝產也不過兩百多斤,秦人哪來的能畝產千斤的種子”
“肯定是騙我們的我們不要相信秦人”
“秦人亡了我們的國家,不許我們再用我們自己的文字和度量衡,他們是我們的仇人我們怎能相信他們”
話雖這樣說,但最為面朝黃土背朝天的黔首,他們根本不認識字,度量衡也只有在買賣東西和交賦稅的時候用得到,文字有沒有對他們不重要,度量衡對他們的影響也不大,對于他們來講,土地和糧食才是最重要的,是決定他們能不能活得下去的東西。
所以哪怕有人號召秦人是他們的仇人,哪怕有人說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這種糧食,秦人在騙他們,但他們心里還是對告示上所說的畝產千斤的糧食有了期許。
萬一呢,萬一世界上真有這種糧食呢萬一只要他們做秦人的順民,他們便能得到這樣的種子,讓一家老小不用再餓肚子呢
每個人心里都有一桿秤。
當對生存的渴望壓過虛無縹緲的復國大業時,被分派各地的秦人官吏驚起地發現自己治下的黔首變得無比配合,他們不再嚷嚷聽不懂他的話,不再說不會用秦人的度量衡,而是迅速接受他所帶來的一切,甚至還有家底殷實的人向他詢問造紙術與大秦如今的選官制度。
民以食為天。
暴秦,苛政,虎狼之君,這些原本充斥在田邊村頭的詞匯逐漸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上林苑的糧食漲勢如何,這些畝產千斤的糧食種子什么時候能夠分發到他們手里什么時候他們能夠種出這樣的糧食什么時候哪怕家里的男人們全去服徭役,他們也不用再餓肚子
而秦人似乎知道他們在擔憂什么似的,每隔月余時間,從咸陽出發的斥衛便能陸續抵達九州各地,將上林苑種子的漲勢告知各地的官吏與黔首。
甚至怕他們不相信,秦人還在紙上畫下仙種,且紙面被秦人做了處理,不懼雨水也不怕日曬,貼在村頭的告示欄上,略走兩步就能看到上林苑種子的漲勢與普通種子的對比,粗壯與纖細,有蟲害與沒有蟲害,最直觀的對比讓黔首們對種子的懷疑逐漸降到最低。
而秦人手里似乎也真的有這種糧食,在宣告仙種兩月后,秦人竟要從郡縣里選出精于種地的黔首去上林苑學習新種子的種植之術,避免等種子發下來之后他們因為不懂種植而白白消耗良種。
黔首們爭先恐后報名。
無數黔首踏上去往上林苑的路程。
一批又一批的黔首抵達上林苑,在秦人官吏手把手的指導下學習新的種植術。
水稻開始抽穗,單是看穗子,便知道產量遠超本地水稻。
玉米結出小小的棒子,假以時日,它的產量絕不會比水稻低。
而土豆與紅薯也長出大片枝葉,不止果實能吃,紅薯的葉子也可以當菜吃。
沒有什么比親眼所見來得更震撼。
那個遙不可及的夢竟然是真的,秦人沒有騙他們,秦人手里真的有畝產千斤的糧食種子,否則不會招募黔首去上林苑學習種植術。
只要他們安安分分做秦人,他們就有可能拿到這樣的種子。
原來叛亂不斷地地方重歸平靜。
原本提起秦人便罵不絕口的詞匯變成了其實秦人也不差,他們愿意把這樣的種子分給他們,愿意無私教他們如何種植,有這樣的秦人當同胞,他們還懷念以前只知道讓他們交賦稅讓他們打仗送死的王什么
當秦人,還是當王的奴隸,無數黔首已做出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