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聽和白伽一直在水道里走,兩人臉上都帶著淚,卻不敢哭出聲,只偶爾發出抽氣哽咽聲。
“我的腳,我的腳好疼,我應該穿我的運動鞋的。”季聽還穿著那雙成人塑料拖鞋,現在已經滑到了小腿上,只光著兩只腳丫在地上走。好在水道兩邊的長階很是平整,不會硌著腳。
白伽摘下眼鏡,撩起白t恤擦鏡片上的淚水,嘴唇哆嗦著“我們可能,可能已經走出龐隆城了。”
“啊,走出龐隆城了”季聽驚惶地停住腳,邊哭邊道“那怎么辦我哥哥會找不到我的,怎么辦”
白伽將眼淚蹭在肩頭上,嗚咽著糾正“我舅舅也找不到我了。”
季聽慢慢蹲下去,摟住狗蛋肉乎乎的小身體,淚眼模糊地看著他“蛋蛋,嗚嗚我們回不去了嗚嗚哥哥找不到我們了。”
狗蛋伸出手去摸季聽的臉,安慰地嘰咕了幾聲,拿起飯盒蓋往他嘴邊喂“啊,啊。”
“我真的,真的不啃,你自己啃吧。”季聽將臉埋在狗蛋肩膀上,拼命壓低音量,但哭聲還是嗚嗚咽咽傳了出來“我要回去,我想哥哥,蛋蛋,我想哥哥,嗚嗚”
“咦,我們沒走遠。”白伽突然驚喜地道。
季聽倏地抬起頭,抽噎著問“什,什么”
“你看,這個像老鼠的黑團,這兒。”
季聽站起身,盯著那個黑團看了幾秒,被淚水浸濕的眼睛亮起了光“我們又走回來了,我們還在這里,在龐隆城呀。”
話音剛落,右邊水道就傳來些微動靜,兩人立即噤聲閉上了嘴,渾身緊繃地看了過去。
這一路上走來,兩小孩張口螅人閉口螅人,把自己和對方都嚇成了驚弓之鳥。白伽立即靠向季聽,季聽則蹲下去摟住了狗蛋,大氣都不敢出。
“啊”狗蛋突然叫了聲,在這安靜的環境里顯得格外洪亮,還帶著回音。
“噓,噓”兩個小孩嚇得趕緊豎起食指在嘴邊。
只有狗蛋絲毫不為這緊張的氣氛影響,又舉起兩只手在頭頂左右轉圈“啊嘎嘎呀呀嘎”
“噓,噓”白伽這兩聲噓,用力得腮幫子都縮了進去。
季聽連忙將狗蛋的手拉下來“你現在別跳舞,蛋蛋,現在別跳。”
右邊的動靜停了下,接著變得清晰起來,帶著急促的節奏,聽上去是朝著這方向奔跑的腳步聲。
“是人,是人啊不是螅人”季聽激動地去扯白伽,見他還有些愣怔,便抓住他搖晃“螅人沒有腳啊”
兩人都站了起來,盯著那邊瞧,終于看見了幾道晃動的手電筒光和人影。
一道光束落到季聽臉上后便沒有移開,讓他看不清對面,只能瞇著眼,一手抓著白伽,一手握緊了育嬰箱拉桿。
“是他們兩個小孩,還帶了個嬰兒
那幾人迅速跑近,紛亂的腳步和喘息越來越清晰,那道落在他臉上手電光也終于移開。
季聽不斷眨眼,視野里的白茫茫消失后,就看見了戚灼那張滿是汗水,卻也陰沉得像罩上了一層黑云的臉。
季聽沒想到會看見戚灼,狂喜讓他失去了反應,大腦里一片空白,只不可置信地微微張著嘴。
戚灼喘得像是呼呼拉動的風箱,他飛快地將季聽全身打量了遍,又看向旁邊正朝他伸出胳膊,不斷啊啊著的狗蛋。接著再看向白伽,確定人都沒有遇到什么危險后,開始解腰上的皮帶,唰地一下抽了出來。
“哥哥”
季聽剛找回自己的聲音,眼前便是一花,接著聽見啪的一聲脆響。
咦什么在響
他腦中冒出這個念頭,撓了撓屁股,這才感覺到屁股升起一股尖銳的刺痛。